木世清走后,唐渊溟小心翼翼地抹着女儿头上緾着的纱布:“沫儿疼不疼?”
唐沫点了点小脑袋:“疼,流了好多血。”
看着怀里女儿的小脸,白得几近透明,就知道是流了多少血。
“告诉爹爹,怎么弄的?”唐渊溟眼里闪过戾气。
裴寂冷笑着走了过来。
手指点了点唐沫的小脸:“沫儿,你爹对你好吗?他要是虐待你,现在就同舅舅讲,舅舅接你回将军府生活,如何?”
唐沫看着面前的裴寂,这就是书中描述的木婉柔的竹马?
裴寂这个男人太暖了,就是霸总文里的典型男二,是大家心疼的对象。
她看书时,也一直为他打抱不平来的。
裴寂见她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,脸上露出如沐春风般的笑:“沫儿是不是觉得舅舅长得丰神俊朗,比你爹顺眼多了。”
唐沫点头,由衷地赞叹:“嗯,是很好看!”
唐渊溟大手落在女儿的后脑勺上,轻轻地将她的小脑袋扳正过来,让她的小脸贴进自己怀里,不让她再看裴寂。
裴寂看他这样,直接讽刺道:“唐渊溟,小沫儿就是觉得我比你好看,如何?”
“别在本王的女儿这里找存在感。”唐渊溟说完,抱着唐沫迈步离开。
一片叶子飘落在裴寂面前,裴寂抬手接住。
院子里只留他一人的身影,孤单落寞……
……
摄政王府,主院。
院中气氛凝重,俨然已经变成了庭审现场。
云家兄妹跪在院子中央,自己妹妹闯的祸,两个哥哥也有责任,再加上唐沫受伤,他们也着实心疼。
苏晓颜也被带到了主院,跪在云家兄妹身边。
唐渊溟坐在那儿,听着萧煜叙述事情经过。
他当时在屋子里,只知道云绮将唐沫推倒,头碰到了石桌,他便也如实讲了。
萧煜说完,唐渊溟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,看不出喜怒。
他看向云绮:“云三,沫儿可是做了什么,让你觉得需要教训她的事儿?”
云绮不情愿地答道:“没有。”
唐渊溟看向春花:“当时你在场?”
春花跪了下来:“请摄政王责罚奴婢,都是奴婢没有看好小主子。”
“嗯,你确实该罚,竟然让小主子受伤!”唐渊溟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,让跪着的人都不寒而栗。
“奴婢认罚,但小主子这也是无妄之灾,她看云姑娘眼睛红红的,于是问云姑娘怎么了,结果云姑娘就说……”
“说什么?”
“云姑娘说,都是因为小主子,弟弟和妹妹才会被带走的。”
春花说到这里,便收了话。
唐渊溟低头,看着坐在自己腿上低头玩九连环的小奶娃。
他都能想到当时的情景,沫儿应是在关心云绮,结果,云绮竟然将她女儿推倒,受伤。
云逸轩感受到了唐渊溟的沉默,他也没想到妹妹会说这样的话,做这样的事。
他推了推云绮,语气严厉:“赶紧给沫儿道歉。”
云绮撇了撇嘴,她并不认为自己错了,但是寄人篱下,她又不得不道歉。
“请摄政王原谅民女吧,民女没了爹爹,娘又随他去了,无人管教,所以没有规矩,还请摄政王责罚民女。”
唐沫坐在唐渊溟腿上,手中摆弄着从将军府带回来的九连环。
她安静地在那儿玩,与一般孩童无异,有玩的,疼都不记得了。
但玩得认真,她听得也很认真。
云绮这一番道歉的话,她听得仔细,着实有点儿意思。
唐沫觉得云绮这小丫头不是被养歪了,就是被人教授了,才说出了这样一番话。
她之前叫唐渊溟义父,现在叫摄政王,又自称民女。
还暗示唐渊溟,她爹没了,娘也随着去了,云绮爹娘都没了,这一切是因为谁呢?
唐沫抬头,看她爹。
果然,云绮这话音刚落,唐渊溟脸色就沉了下来。
唐渊溟明显是生气了,他沉着嗓子:“是谁教你如此说话的?”
云绮惊了一下,义父从未如此严厉对她说过话,她有些瑟缩,死死咬着嘴唇,不肯吭声。
心里则是想着:倾禾不是这样说的,她说让自己与义父拉开距离,再把自己父母亡故的事情提一下,那样义父一定会心软的。
云逸轩看妹妹这个样子,又急又气:“谁教你的,赶紧说!”
云逸尘也说道:“妹妹,你把小妹弄伤了,你怎还如此嘴硬?”
两个哥哥都这样说她,可她才是他们的亲妹妹。
云绮低垂着头,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,她还是很委屈,倒也不敢再那样硬气,只诺诺道:“是,是诗倾禾。”
诗倾禾?
唐渊溟突然就笑了,是气笑的:“你今年12,让一个6岁的孩子,教你如何说话?”
“我,我……”云绮好像也觉出了不对,无法辩驳,确实是这样。
唐渊溟不再看她,将目光又移向了苏晓颜:“你为何不给沫儿诊治?”
萧煜刚刚没提老夫人不同意苏晓颜给唐沫诊治,这事儿,他不能说。
苏晓颜也不能说是老夫人不让她去的。
她抬头时,正看到坐在唐渊溟怀里的唐沫,她扯着小嘴在笑,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,她觉得唐沫是在嘲笑她苏晓颜。
苏晓颜恨得咬牙,唐沫就是她的克星。
唐渊溟还在等她回答,她只能硬着头皮回道:“回摄政王,是民女的错。”
“你有何错?”一个苍劲的女人声音从院外传来。
老太太被珠儿搀扶着走了进来。
“是我不许的,怎么样,是不是连我也要跪在这里啊?”
老太太走到院中,坐在唐渊溟旁边的椅子上。
对着下面的人道:“都起来吧。”
唐沫垂着头,小手摆弄着九连环,面上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,心里则是想着,老太太可真是奇怪,她这样的一个奶娃娃多招人喜欢呢,老太太怎么就看不上她呢。
老太太说完这话,下面跪着的人却是谁都没敢动作。
唐渊溟问唐老太太,她进院子以后,只看着跪着的人,甚至没有看自己亲孙女一眼。
“娘,沫儿受伤了。”同唐老太太说话时,唐渊溟还是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和一些。
唐老太太这才看向唐渊溟怀里的唐沫。
“不是好好的吗?”她这态度冷淡的,都不及一个外人。